走出医生的诊室，父亲笑呵呵的说，“给我买车票吧，可以回家了。”

    “在北京再住一段时间，等恢复的差不多了再走。”

    “儿子，没关系，买卧铺可以的。”父亲拍拍俊杰的肩膀。
     

    在父亲的坚持下，俊杰买了回程的车票，他知道，父亲一定是不想给他添麻烦，父亲就医的这段时间，什么都没问，但是他似乎什么都明白，俊杰心里有说不出的痛。

    他买了两张票，送父亲回老家，在火车站遇到没有电梯的台阶，他就背起父亲，父亲有些拘谨，手搭在他背上，他又想起小时候父亲喜欢把他抗在肩膀，他开心地扯着父亲的耳朵，夏天去田野里看火车，冬天去步行街买冰糖葫芦。

    如今，高大的父亲已经苍老，他不用费力气就能背起父亲，他低下头，藏好泪光。

    在火车上睡了一夜，第二天一早就到了老家火车站，出了站，姑姑与姑父推着轮椅来接他们，从火车站到家就很近了。

    81岁的奶奶，做了一桌菜等着他们，奶奶脸上的皱纹千沟万壑，无情的岁月似乎把背压的更驼了，俊杰心痛的快要落泪。奶奶拉起俊杰的手，眼圈红了说，“俊杰瘦了，陪爸爸做手术这段时间，太累了。”

    在家住了一天，临行的前一晚，俊杰在父亲面前一遍遍告诉他如何做康复训练，最后不放心，又一步一步的把康复步骤、频次写出来，贴在父亲床头，

    第二天回去，除了不能下楼的父亲，家人都出来送他，在小区门口他一一拥抱奶奶，姑妈，表姐，最后冲姑父点点头，头也不回的走了，任由眼泪肆无忌惮的流淌，不敢抬手去擦，他知道奶奶一定会盯着他后背看，就像当年每次送他去外地读书，会一直站在原地，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。

    他内疚自责，恨自己的贪心，恨自己贪了心又内疚自责，有什么用，徒增悲伤。他怪不得母亲，是他早已做出了取舍。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难过，他，终究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年轻人，即将步入艰难的中年。